夏末，燥热的风卷着灰尘吹进窗台，落在了江昊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。他抬手轻轻一拍，
发出“啪”的一声，却没能驱走心中的烦躁。“哥，你一个程序员，
怎么这么不注意个人卫生啊？”一个轻快的女声从厨房传来。“那是风，不是我脏。
”江昊不抬头，语气却温柔。那是他姐姐江妍，比他大两岁，是个活得潇洒的自由撰稿人。
“再怎么风大，书架上的泡面杯都快发芽了。”江妍端着水果出来，一脸嫌弃地看着他。
江昊耸耸肩，伸手接过水果：“你也住这里，又不是没见过。”“我只是偶尔回来住几天。
”江妍白了他一眼，“要不是你女朋友来了我才不回来。”说话间，门铃响了。“我去开！
”江妍像只猫一样跃起，跑去开门。壹门外站着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孩，戴着草帽和浅粉口罩，
手里拎着一个行李箱。“你谁啊？”江妍开玩笑地歪头，“美女找谁？”“江昊。
”苏芷宁轻轻答了一句。“这破名字也有人找？”江妍笑着侧过身，“快进来吧，芷宁。
”苏芷宁点点头，目光越过她看向屋内的江昊。他站起来，走到门口接过行李，
两人轻轻拥抱了一下。那种抱法略显拘谨，不像热恋情侣，
更像……一对客气又有些不自然的熟人。江妍看着他们，眯了眯眼，没说话。
晚饭是江妍做的，手艺出奇地好。她端出番茄牛腩时，
江昊忍不住夸了一句：“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这个了？”“我可是有生活的人。
”江妍得意地扬了扬眉，“不像你，指甲盖里能刮出代码来。”苏芷宁轻声笑了笑，
低头给江昊夹了块牛腩：“多吃点，最近太瘦了。”“你又不是我妈。”江昊嘴上抱怨着，
还是乖乖吃下。饭桌上的气氛表面融洽，实际上却暗流涌动。江妍一直在观察苏芷宁。
她觉得这个未来可能成为自己弟媳的女人太安静、太内敛了，
像是一只温顺到没有存在感的猫。而江昊也太不擅长表达，两个闷葫芦凑一块，
真不闷出病才怪。“明天去爬山吗？”饭后，江妍擦着手问。“爬山？”江昊皱眉，
“你又想玩极限？”“也不至于。”江妍看了眼苏芷宁，“想换个地方清静清静。
听说‘镜湖寺’那边的林道新修了，很灵的。”“灵？”苏芷宁疑惑地看着她。“对啊，
那里有块‘愿镜石’，传说对着那块镜子许愿，能实现内心最深的欲望。
”江妍故作神秘地笑了笑。“真的假的？”江昊不屑，“你什么时候开始信这套了？
”“我不信，但有人信。”江妍笑意深长。苏芷宁抿了抿嘴，轻轻点头：“我想去看看。
”江昊有些惊讶，没想到她会感兴趣。于是第二天，三人驱车前往镜湖寺。
那是一座隐藏在山腰间的古庙，游人稀少，只有几个本地香客在烧香。
寺前一块青石巨镜斜斜地嵌在地上，据说是数百年前陨石裂石所成，表面光洁如镜，
常年不起雾。江妍率先站到镜前，双手合十，闭眼片刻。“你许了什么？”江昊问。
江妍睁开眼：“秘密。”“那就说明不灵。”“那你来一个？
”江昊撇嘴：“我许愿你以后少说两句。”“你这愿望注定实现不了。”江妍哼了一声。
轮到苏芷宁时，她迟疑地站到镜前，盯着镜子里自己的倒影。阳光斜照，她的脸映在镜中，
显得格外苍白。她轻轻闭上眼，低声说：“我希望……他能真正看见我。”说完，
她忽然感到一阵眩晕。“砰！”风忽然大作，镜湖寺上方乌云翻滚，巨响一声***劈落而下，
直劈镜前一棵老槐树。苏芷宁身子一软，昏了过去。江昊惊呼一声，冲上去抱住她：“芷宁！
”江妍也冲过来：“她没事吧？”苏芷宁悠悠转醒，睁眼的那一瞬间，
视野里出现的不是江昊担忧的脸，而是自己——那张熟悉的脸，正紧张地看着自己。
“我……我怎么了？”她听见自己说话的声音，竟然低沉而陌生，带着江妍特有的语调。
“别吓我！”江昊抱着“苏芷宁”的身体，声音发颤。
而真正的苏芷宁——此刻住在江妍身体中的灵魂——正用江妍的眼睛看着这一切，脸色惨白。
她想开口，却一时说不出话来。江妍也呆住了。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——不，是苏芷宁的手，
纤细、白净、指甲剪得整整齐齐。她又看了看眼前的“自己”——那眼神，
那惊慌失措的样子……她明白了。“她们……互换了？”两人面面相觑，
而江昊——仍抱着“苏芷宁”的身体，毫无察觉。天色阴沉，
镜面碎裂的石片折射出扭曲的光芒，像一只窥探人心的眼睛，静静注视着这场命运的错位。
贰镜湖寺的风，带着雷电残余的焦灼气味，吹得山林一片凄冷。江昊抱着“苏芷宁”的身体，
衣袖已被汗水湿透。他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，担忧地道：“我们先回市里，
我带你去医院看看。”“我没事。”苏芷宁——不，是此刻住在江妍身体里的苏芷宁，
声音微微发颤，却强撑着镇定。江妍——暂时住在苏芷宁身体里的她——低头不语，
只是攥紧了指尖。那种灵魂错位、身体不属于自己的感觉，让她连走路都像踩在棉花上。
回程的路上，车内一片沉默。江昊开着车，不时回头看“芷宁”，
眼里满是担忧：“你刚才真的吓我一跳，突然就昏过去了，还说胡话。
”江妍僵硬地笑笑：“我……可能是中暑了吧。”苏芷宁则坐在后排，
眼神复杂地盯着“自己”的后脑勺。她多想冲江昊喊一句：“我才是芷宁！”可她不敢。
她很清楚，这种话说出口只会换来一句“你神经病吧”，甚至送她去精神科。她看向窗外，
指甲深深掐进手心：必须搞清楚发生了什么……但现在，必须冷静。回到市区后，
江昊执意带“芷宁”去了医院检查——包括脑CT、血糖血压、甚至抽了血，
但一切指标都正常。江妍坐在病床边，心乱如麻。她试着用自己的方式思考眼下的局面。
灵魂互换？这不是韩剧里的设定吗？为什么会真的发生在她身上？那块镜子，
真的实现了愿望？可她……她许了什么愿望？她一时想不起自己当时到底说了什么，
只记得那一瞬间脑海一闪而过的念头：“如果我是她，他会不会更爱我？
”她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江昊——他正低头刷着手机，眉宇之间全是疲惫。
而那个曾经是她的自己——现在苏芷宁——正坐在对面，抱着双膝，眼神飘忽。
这是个多么荒谬的局面。回到家时已是傍晚，江妍主动提议：“芷宁今天身体不舒服，
我陪她睡客房吧。”江昊一愣，有些迟疑：“你不是说她睡你房间你去客厅吗？
”“现在我怕她晚上再出什么事。”江妍笑得很自然，“放心吧，我们是女生，
又不是第一次一起睡。”江昊点点头，没有多想，反而觉得女友突然有了点“姐姐的性格”，
多了一点亲和力。门关上，卧室里只剩下她们两个。苏芷宁终于压不住情绪，
哽着喉咙低声问：“你……真的许了那个愿望？”“我不知道。”江妍皱眉，
“我当时只是胡思乱想了一下。”“你知不知道你害了我……”苏芷宁声音发抖，
“我变成了你，江昊却抱着你亲吻你，我连解释都不能解释，我……我好恶心。
”江妍也难受，但她强自镇定：“你以为我就好过？我现在得用你那温吞的语气和他对话，
还要小心不露馅，我也不想这样！”她顿了顿，
眼神闪烁：“再说了……你不是早就怀疑他心里更在意我吗？”“你胡说！”“那你就看看，
他最近看你的眼神，像以前吗？”苏芷宁沉默了。的确，从昨晚开始，
江昊对“她”变得异常温柔、体贴，甚至带了点以前从未有过的主动。
可那是因为……她现在的身体里，是江妍。“我们得想办法换回来。”苏芷宁低声道。
“我当然也想。”江妍看着镜子里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，嘴角苦涩，“可怎么换？
再去找那块镜子？”“你信吗？”“不信。”江妍摇头，“但我们别无选择。”“你答应我。
”苏芷宁忽然看着她，眼神坚定，“这段时间……不能做出越界的事。”江妍一愣，
笑了笑：“你怕我和他**？”苏芷宁脸一红：“我们……是恋人。
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，但你现在住在我的身体里，我不能接受。”江妍坐在床边，
盯着她看了一会儿，忽然道：“那如果……他真的爱上了我呢？不，是爱上了你这张脸，
但里面是我。你还能接受吗？”苏芷宁怔住。“我们不是你死我活。”江妍低声道，
“说到底，我们两个……都喜欢江昊吧。”房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。外头，
江昊在沙发上翻来覆去，
断回放着“女友”的种种变化：她忽然变得健谈了、会和他开玩笑了、甚至……昨晚吃饭时，
她第一次主动挽住了他的胳膊。而且那一瞬间，他竟然有种心动的感觉。
他不想承认——但他有些怀念那种和姐姐在一起时的轻松自在，而现在，
自在竟然从“苏芷宁”身上感受到了……“我到底在想什么啊……”江昊懊恼地揉了揉头发。
而此刻，那对“互换灵魂”的女人，正在房间里，对着彼此陷入沉思。叁第二天一早，
江昊起得很晚。他昨晚几乎没怎么睡，一闭眼，
脑海里就浮现出“苏芷宁”昨天靠在他肩上的样子。那种靠法，不是以往的乖巧与依赖，
而是带着某种……熟稔与调皮，仿佛一只狐狸。他知道不该多想。可他越不去想，
那种感觉却越清晰地浮在心头，令人心跳加快。厨房里，熟悉的炒蛋香飘出，
他换好衣服走过去，看见“苏芷宁”围着围裙站在灶台前，眉头微蹙地翻着煎蛋。
“你……今天怎么起这么早？”他有些讶异。
江妍——此刻仍住在苏芷宁身体里的她——扭头一笑：“想吃煎蛋，就起来做了。
味道还行吗？”江昊眨了眨眼，有些恍惚。他记得以前的芷宁不怎么会做饭，
连煮面条都嫌麻烦。今天这番模样，像极了以前江妍来家里住时的早晨。“挺香的。
”他走过去，顺手拿起一块刚出锅的蛋，吹了吹就咬了一口。“烫！”江妍笑着拍他手，
“你就不能等凉点？”“你又不是我姐……”话说到一半，他自己都愣住了。
空气顿时静了下来。江妍怔了一瞬，随即淡淡一笑：“你要是想她做饭，
可以让她再多住几天。”江昊干咳一声，扭头坐下，埋头喝豆浆，不再说话。而他没注意到，
卧室门缝里，一双清冷的眼睛正默默注视着这一切。那是“江妍”——灵魂是苏芷宁的她，
一夜未眠，内心早已翻江倒海。她看到江昊对“自己”的眼神，已经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。
他不再只是出于惯性地温柔，而是带着一种……探索、犹豫，甚至试探的欣赏。
那不是一个男人对熟人的态度。而她，也清楚地看到自己身体里那张笑脸，
越来越像一个熟练地掌握局面的局外人。上午，江妍提议出去逛街。“关在屋里也不是办法。
”她说，“换换心情，也许能**一下‘灵魂’回去。”江昊本来没打算跟去，
但拗不过“芷宁”的坚持，只好随她们同行。商场灯光明亮，空调凉意十足。
江妍一改往日“芷宁”的腼腆模样，主动挑选衣服、试穿、开玩笑，
甚至还突然蹦出一句：“这套衣服我姐肯定喜欢。”江昊一愣：“你怎么知道？
”江妍笑了笑：“你以为我不懂你姐姐？”这话，让他怔在原地。
而站在不远处的“江妍”（苏芷宁）却几乎咬碎了牙。她看着那一幕，
忽然意识到：自己正被从身体、语言、行为，甚至记忆里，一点点地被剥夺。就像一个房客，
原本拥有的居所被人霸占，却无力赶走对方。“我去趟洗手间。”她转身离开。
江妍看着她离开的背影，眸色微沉。卫生间里，苏芷宁倚着洗手台，双手紧握，指关节泛白。
“她到底想做什么……是故意的吗？还是……真的只是在撑场面？
”她看着镜中的自己——那是江妍的脸，却写满了她的委屈。这时，
身后传来一个声音：“你不舒服吗？”她一惊，转身看到江昊站在门外。他伸出手，
把一瓶温水递过来。“我……谢谢。”她接过水，却不敢抬头。江昊盯着她片刻，
忽然低声道：“你最近怪怪的。”苏芷宁心跳一窒。“你的行为，说话的方式，
甚至连走路的姿势，都变了。”江昊慢慢靠近她，“你不是以前的你了。”她后退一步，
身后是冰冷的洗手台，退无可退。“你到底怎么了？”江昊的声音低而沉，
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……温柔。苏芷宁忍了又忍，终于没忍住，
低声道：“你……你为什么最近对我这么好？”江昊一愣。“是因为我……变得像别人了吗？
”江昊沉默了片刻，忽然低笑一声：“你说得对。”“什么？”“你变了。
但我……好像反而更喜欢现在的你了。”苏芷宁的心，瞬间跌入谷底。她抬起头，
望进他的眼睛，那双她熟悉却突然变得陌生的眼睛。而就在此刻——“芷宁！
”江妍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，“你在吗？”她猛地转头，江妍快步走来，看见两人靠得太近，
眼神闪了闪。“怎么了？”她看向苏芷宁。苏芷宁强装镇定：“没事……他只是给我水。
”江昊则站直身子，露出一丝苦笑。晚上，江昊提议请两人吃饭。“去‘暮水’吧，老地方。
”他说。苏芷宁心中微震。那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的餐厅，江昊从不带别人去。可今晚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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