昆仑之墟有块青石,自开天辟地时便立在崖边。它不知自己活了多久,
只记得最初天地间是混沌的紫,后来清气上浮为天,浊气下沉为地,它便裹在浊气里,
慢慢凝成了灰扑扑的模样。那时的风是带着火气的,雨是裹着冰碴的。青石就静静立着,
看龙凤在云间相斗,听麒麟在山下嘶吼。有次一只玄龟爬过,甲壳上驮着半片残阳,
它说:“石兄,这天地要变了。”青石不懂变是什么,只觉得玄龟壳上的纹路,
比自己身上的青苔好看些。又过了不知多少劫,崖下长出了株玉兰。那玉兰通了灵性,
每日对着青石说话,说晨露如何在花瓣上打滚,说夜风如何带着远方的气息。青石依旧沉默,
却悄悄把影子往玉兰那边挪了挪,替它挡了些烈阳。忽有一日,天地震动,妖魔横行。
一只三首蛟路过,见玉兰灵气充沛,便要吞了它。玉兰吓得花瓣发抖,却死死扎根在土里,
不肯退后——它身后就是青石。就在蛟口要触到花瓣时,青石忽然裂开了。不是碎成齑粉,
而是从中伸出了无数根青灰色的石刺,如剑般刺穿了蛟的鳞甲。三首蛟痛啸着遁走,
石刺也随之缩回,青石表面只留下几道浅浅的裂痕,像从未动过。玉兰花瓣上沾了石屑,
它轻声问:“你护着我?”青石依旧没说话。但那天之后,玉兰开花时,
总会有一朵最大最白的,正对着青石的裂痕。再后来,昆仑成了仙山,玉兰修成了花仙,
常化作白衣女子坐在崖边。青石还是那块青石,只是裂痕里长出了株小小的兰草,风吹过时,
草叶摩挲着石面,像在说什么悄悄话。有仙问玉兰:“那顽石无灵,你为何总守着它?
”玉兰笑着拢了拢衣袖:“它不是无灵,只是把灵犀,藏在了最深处的裂痕里。”风过,
青石上的露珠滚落,滴在兰草上,溅起一点微光。昆仑的云,一年年变得更白了。
玉兰仙子成了仙山的常客,她总在青石旁**,指尖拂过那些浅浅的裂痕时,
会带起细碎的灵光。裂痕里的兰草已长得半尺高,叶片边缘带着淡淡的玉色,
那是玉兰偷偷渡给它的仙气。青石依旧沉默,却有了些不易察觉的变化。每逢月圆,
石身上会沁出一层薄薄的莹光,将玉兰的衣袂染成月白色;遇上风雨,它会微微倾斜,
让兰草和玉兰都躲在它的影子里。这日,有位须发皆白的老仙路过,
见玉兰对着一块顽石出神,忍不住驻足:“仙子可知,这昆仑墟的奇石,多是开天遗物?
有的藏着混沌气,有的蕴着星辰精,只是大多灵智未开,终其一生不过是块石头。
”玉兰仰头笑:“开不开智,又有什么要紧?它记得护我时的疼,我记得它裂痕里的暖,
便够了。”老仙捋须沉吟,忽然指着青石:“你看它裂痕深处,是不是有光?
”玉兰凑近了细看,果然见那些深不见底的纹路里,隐隐有青金色的光在流转,
像极了最初开天辟地时,混沌中透出的第一缕气。她心头一动,
指尖轻轻点在裂痕上——那光竟顺着她的指尖漫上来,在她腕间凝成一朵小小的石兰花,
经久不散。就在这时,青石忽然轻轻震颤了一下。不是天地动荡的那种摇撼,
而是像人在叹息。兰草的叶片沙沙作响,竟清晰地传出几个字,
带着石质的粗粝:“……不疼。”玉兰怔住了,眼眶忽然就湿了。她蹲下身,
额头抵着青石的表面,那里还带着日晒后的微温。“我知道,”她轻声说,
“我知道你从不觉得疼。”从那以后,青石偶尔会“说话”了。不是清晰的言语,
而是借着风穿过石缝的声音,借着兰草摩擦的动静,传递些模糊的意念。
玉兰总能懂——他说今日的云像玄龟背上的纹,
她说远方的桃花开得比她当年还艳;他说崖下的泉水甜了些,
她说昨夜梦见他化成了个青衫的男子。又过了千百年,昆仑墟来了群修仙的少年,
见青石古朴奇特,便想凿下一块做法器。刚举起凿子,就见青石上的裂痕骤然张开,
青金色的光如潮水般涌出,将少年们震得连连后退。兰草无风自动,叶片化作利刃般的形态,
护在石前。玉兰及时赶来,挥手斥退了少年。她摸着青石上重新闭合的裂痕,
轻声道:“何必动气?他们不懂你。”青石的回应很轻,像石屑落在地上:“……护你。
”夕阳西下时,玉兰坐在青石上,看晚霞漫过昆仑的峰峦。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,
那只玄龟说“天地要变了”,如今看来,变的或许不是天地,
而是藏在天地间的那些心意——比如一块石头为一朵花裂开的缝,
比如一朵花为一块石头守着的岁月。风过时,兰草又开始沙沙作响,这次的声音很清晰,
像一句承诺,又像一句叹息,漫在渐渐暗下来的暮色里,和昆仑的千年时光,融在了一起。
昆仑的雪,十年才落一次。这年雪落时,玉兰仙子正坐在青石上,指尖缠着一缕仙气,
在石面的裂痕间游走。那些裂痕不知何时已变得温润,青金色的光在雪光里流转,
竟生出几分玉的质感。裂痕里的兰草早已长成一片,叶片上凝着冰晶,折射出细碎的虹光。
“你说,我们是不是也成了别人口中的故事?”玉兰轻声问,指尖点在一道最深的裂痕上。
青石没有立刻回应。过了片刻,兰草忽然齐齐朝一个方向倾斜,叶片相触,
发出“沙沙”的轻响,像在模仿很久以前那只玄龟爬过的声音。玉兰笑了,
眉眼弯成月牙:“是说玄龟吗?它后来驮着河图洛书,去了东海吧。
听说如今成了水神座下的灵使,再不是当年那只背着残阳的野龟了。”兰草又动了动,
这次的声音更沉些,带着石质的微颤。玉兰听懂了,他是在说,变了也好,不变也罢,
守着一处,也未必不是幸事。雪越下越大,将青石的一半都埋了起来。玉兰抬手,
一道柔和的仙光笼罩住青石,雪落在光罩上,便化作了水汽。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,
三首蛟遁走时留下的血腥味,那时的青石,裂痕里渗着石屑,像流不出的血。如今想来,
倒是她贪心了,总盼着他能多说几句话,却忘了他本就是块沉默的石头,能为她裂开一次,
已是天地间最难得的动容。夜半时,雪停了。月从云里钻出来,把昆仑照得一片通明。
玉兰靠着青石打盹,忽然感觉石身微微一暖。她睁开眼,见青石上的裂痕里,
竟缓缓渗出一滴青金色的液珠,像凝聚了千万年的石髓,滴落在兰草叶上,
瞬间化作一道流光,没入她眉心。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意,从眉心漫向四肢百骸,
带着开天辟地时的混沌气,又藏着昆仑崖边的风霜味。玉兰忽然懂了,
这是他把自己最本源的灵气,分了她一丝。“你……”她想说些什么,
却见青石上的青金色光芒渐渐淡去,石身又恢复了灰扑扑的模样,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。
只有那道最深的裂痕里,兰草开了一朵小小的花,青灰色的花瓣,像极了青石的颜色。
“不必如此。”玉兰抚着那朵石兰,声音有些发颤,“我要的,从来不是你的灵气。
”兰草轻轻蹭了蹭她的指尖,这次的声音很轻,像叹息,又像安抚:“……同生。”是啊,
同生。从玉兰扎根在他脚下开始,从他为她裂开石身开始,他们就早已不是两块孤立的存在。
他的沉默里藏着她的絮语,她的花期里裹着他的裂痕,就连昆仑的风,吹过他时带着石屑,
拂过她时带着花香,也早已分不清彼此。又过了万万年,
昆仑墟的仙山换了一茬又一茬的主人,玉兰仙子成了传说里的存在,有人说她飞升去了九天,
有人说她化作了昆仑的一缕香魂。只有昆仑崖边的那块青石,还静静立在那里。
偶尔有迷路的小妖路过,会看见青石上坐着个模糊的白衣影子,指尖拂过石面,
像在和谁说话。风过时,石缝里的兰草沙沙作响,仔细听,竟像是在回应。
有胆大的小妖问:“石头石头,你在等谁?”青石不答。只有兰草轻轻摇曳,
叶片指向天际的流云——那流云的形状,像极了很多年前,一朵玉兰初开时的模样。
或许洪荒的岁月太长,长到连天地都忘了最初的模样。但总有一块石头,
守着一朵花的记忆;总有一缕花香,缠着一块石头的裂痕。在昆仑的风里,在岁月的尘埃里,
悄悄说着那句没说出口的“同生”。不知又过了多少劫,天地间忽起一场浩劫。
天外邪魔撕裂苍穹,魔气如墨汁般泼洒下来,所过之处,仙山崩颓,灵根枯萎。
昆仑虽有上古禁制护持,却也摇摇欲坠,崖边的草木成片枯死,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而腥臭。
玉兰仙子化作本体,那株千年玉兰的花瓣已失却大半莹白,边缘泛着焦黑。她拼尽仙元,
在青石周围织起一道淡金色的光幕,将汹涌而来的魔气挡在外面。可魔气如潮水般连绵不绝,
光幕上的裂痕越来越多,她的枝叶也在簌簌发抖,仿佛下一刻就要折断。
“别守了……”青石的声音第一次变得如此清晰,带着石质的沙哑,
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你走,往东边去,那里有女娲娘娘留下的息壤,
能护你……”玉兰的花瓣轻轻蹭了蹭青石的表面,带着决绝的温柔:“你忘了?
你说过‘同生’的。”话音未落,光幕“咔嚓”一声碎裂。浓黑的魔气瞬间扑来,
眼看就要将玉兰吞噬。就在这时,青石猛地爆发出刺目的青金色光芒,
那光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炽烈,竟硬生生将魔气逼退了三尺。紧接着,
令人震撼的一幕发生了——那块矗立了亿万年的青石,竟开始层层剥落。不是崩碎,
而是像褪去坚硬的外壳,露出内里温润如玉的本体。无数青金色的纹路在石身上流转,
如同一幅活过来的星图,散发出开天辟地时的混沌清气。“这是……”玉兰怔住了。
她从未想过,这块沉默的石头里,竟藏着如此磅礴的力量。“我本是开天斧碎片所化,
”青石的声音在光芒中回荡,“守着这昆仑崖,就是为了镇压地底的混沌戾气。
如今……正好用它来护你。”随着他话音落下,青金色的光芒骤然暴涨,
青石与玉兰主角玉兰昆仑全文章节在线阅读 试读结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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